□孫維鐵 岳宣 本報記者 李淼

“水泥路入村入組了，村民住進易地扶貧搬遷新村了，援建的村活動中心投用了，基地的蓮藕上市了……張書記，你看到了嗎?”2月27日，岳池縣顧縣鎮(zhèn)馬家溝村村委會辦公室，看著日歷，“第一書記”周莉莉想起了張秀代。

6個月前，2016年8月27日，年僅60歲的馬家溝村村支書張秀代走了，永遠離開了這片他深愛的土地。

1980年，張秀代從民兵連長干起，帶領(lǐng)村民戰(zhàn)貧斗困，1987年起任村支書。脫貧攻堅戰(zhàn)全面打響后，他更是搶抓機遇，不顧病痛忘我工作，直至耗盡生命。

脫貧攻堅，他像擰緊的發(fā)條

馬家溝有多窮?當?shù)卦鱾髦@樣一句順口溜：好個馬家溝，十年九不收。

2014年6月，新一輪脫貧攻堅戰(zhàn)打響，馬家溝村被確定為貧困村，識別出44戶貧困戶。張秀代在群眾大會上公布了這個“消息”，信心滿懷地描繪了村里的脫貧計劃。但村民并不領(lǐng)情：“莫不是走過場!”軍人出身的張秀代急了，撂下句狠話:“再不脫貧，把我腦袋拿下來當夜壺!”此時，張秀代已患肺膿腫兩年多，開會講話久了就咳血，但誓言底氣十足。

醫(yī)生再三警告：不注意休息，極易轉(zhuǎn)為肺癌。但一沖到扶貧前線，張秀代便把醫(yī)囑拋到腦后，一連幾天挨家挨戶跑，意見滿滿記了一大本。脫貧攻堅，他有“笨”辦法：遇到啥問題，就逐一解決問題。

為了修路，張秀代頂著毒辣辣的太陽，拿著卷尺硬是用3天丈量完8公里路，哪家門口修多長，一清二楚。半年后，影響致富步子多年的路徹底打通。為了發(fā)展產(chǎn)業(yè)，他一遍遍往重慶、廣安跑，扎進市場看前景;引進農(nóng)技專家，一塊地一塊地取土壤標本;召開村民大會，最終敲定“青山綠水金腰帶”發(fā)展規(guī)劃——山上種花椒、山腰種血橙、山溝種蓮藕，還讓44戶貧困戶加入“借雞下蛋”養(yǎng)雞致富行列。

修堰塘，引進業(yè)主，成立合作社，打造文化廣場……兩年間，張秀代像擰緊的發(fā)條，始終高速運轉(zhuǎn)，餓了就泡方便面，困了趴桌上瞇一會兒，身體痛得厲害就吞幾片藥，村委會辦公室那盞燈常常到凌晨一兩點才熄。

項目多、資金多，張秀代反復(fù)告誡自己和村干部：絕不往自己腰包放。一次，一個無建房資質(zhì)的親戚找到他，想承包修房子，一沓錢剛摸出來，就被他狠狠瞪一眼：“給我出去!”之后，張秀代好幾個月都沒跟這個親戚搭話。

奮力沖刺，直到生命最后一刻

“脫貧路上無逃兵，再苦再累也要走下去!”張秀代把這句話寫在民情日記的扉頁上。

他這樣說，也這樣做。2016年7月19日，張秀代因肺部疼痛正準備進醫(yī)院時，村婦女主任打來電話說“3000只雞仔已運到”，他二話不說趕往養(yǎng)雞場。

7月23日，張秀代病情惡化，被診斷為肺癌晚期。27日，輸著液的他對前來看望自己的村主任張方武說，他要參加村里土地流轉(zhuǎn)討論會。29日下午，他準時出現(xiàn)在會場。8月8日，他再度暈厥入院，幾天后又不顧醫(yī)生反對出院，直奔辦公室。那天，張秀代最后一次參加村里的會議，此時的他連話都無法講出。回家路上，他一遍遍回頭張望村委會。

短短兩個月，張秀代三進三出醫(yī)院，體重從75.5公斤迅速下降到50公斤。8月13日，張秀代已瘦得不成樣，吃飯、穿衣、走路都要靠妻子幫忙，即使這樣，他仍然“想去村活動室看看”。

8月27日17時20分，張秀代與世長辭。在生命的最后一刻，他拉著妻子龍春華的手，內(nèi)疚中滿含深情：“你受苦了!以后村上的事，你每年都來告訴我一聲……”

他的身后，馬家溝已然巨變——四大產(chǎn)業(yè)紅紅火火，33戶貧困戶脫貧，今年全村將徹底丟掉“窮帽”……